殺了兩名不入流小角色的馭恒夫人靠在她那架這幾年來被裝飾得越發華麗舒適的軟塌之上，她一只腳在榻上盤起，另一只腳自然地垂下並且在微微晃蕩著，那兩只妖的頭骨在她的足下被踢來踢去，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只可惜她不能吸收那兩顆妖心，它們被她隨手賞給了手下的小妖。好在哪怕不靠吞噬別的妖的妖心她的功體也在逐步提升，直覺告訴她這與周圍的地氣有關，只是這裏的氣息究竟是什麽，她也是一無所知。幸而她也不需要知道。作為怪樂地的馭恒夫人，她只需要把每一場仗都打贏就行了。

只要她能勝，她手下的妖自然會擁戴她。

“聽說黑獄那些娘妖的妖王回來了？”想到前不久聽說的言語，馭恒夫人一邊把玩著方才手下遞交上來的形狀怪異的石子，一邊向妖巴度詢問道，“怎樣？他有沒有想和我談一談？”

“夫人想要和妖皇商談嗎？”妖巴度有些沮喪地問道，“我們都已經鬧到這程度了，再和談的話他們會以為我們怕了他們的，多傷顏面啊。”

“誰說我要答應他了。”馭恒夫人冷笑著說道，“我只是看看還有沒有一次拒絕並且嘲諷他的機會罷了。”

“這麽說您要和他打嗎？”妖巴度一下子興奮起來，摩拳擦掌地說道，“聽說妖皇手上那把三途苦是很厲害的兵刃，我們把它搶過來吧。”

“是你做王還是我做王？”馭恒夫人斜睨了自己的屬下一眼，接著說道，“怕只怕這妖還有什麽殺招沒使出來，能成為一方勢力之主的，大概也需要有些本事的吧。”

也不知最後半句話似乎是在誇墮神闕，但當妖巴度看見她的面色時總覺得她還是在誇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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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悠閑的琵琶相比，在知道此事後，墮神闕便眉頭緊鎖，食指曲起微微叩打著桌面，大概是在斟酌他們與怪樂地究竟是戰是和。

“那女妖率意妄為，就這一點而言，確實和怪樂地無比合適。”墮神闕冷笑道，“我記得當時的聖嬰主也是這副德行，真想看看聖嬰主回來後他們為王位爭鬥的樣子。”

再怎麽期待，那也是日後的事了，眼下還有迫切需要他們解決的問題。

“啟稟妖皇，大軍已經整裝待發，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們立刻就去將怪樂地夷為平地。”早已迫不及待的神隱鐘馗興奮地向妖皇報告道，他向來以吸收無用之妖的妖心作為增強自身的法子，而在妖界還有什麽比戰爭更容易得到妖心的呢？

“你讓他們待命。”墮神闕說道，而後他又轉頭對奪首妖魁吩咐道，“你現在立刻去聯絡無始暗界，就問他們可願意與黑獄一起討伐怪樂地，記得一路上走得慢些，務必要讓怪樂地的蠢妖探得你帶去的消息。”

“妖皇？”聽出了妖皇如此命令背後的意思，已經對鮮血產生強烈渴求，絕不會對妥協和平感到滿足的神隱鐘馗的疑問語氣中隱含著不滿不甘，這讓墮神闕肅然了神色並且皺起了眉頭。

“我做什麽決定還需要經過你們的同意嗎？”

想到也許自己在苦境耽擱了太久，以致於百妖路甚至是自己的故土黑獄都忘記了他如今的威嚴，墮神闕心中既有不悅也有警醒，面對神隱鐘馗的不服之意，他微微釋放出自身的妖力，兩者實力上的差距令神隱鐘馗在一瞬間白了面色，低下頭來。

“遵命。”他低聲說道。

墮神闕這才滿意地收斂了氣勢，他看了眼追隨自己多年的部下，沈吟了片刻後為自己的舉動解釋道：“那女妖如此狂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依仗，或者說她只是對百妖路的情形認識得還不夠清楚，無論如何，我們都需要給她一個深刻的印象。如果她在收到訊息時足夠乖覺，那麽我們自然是相安無事，各自為日後的稱霸做準備，反之……那麽無論釀成什麽結果，就都是她咎由自取了。”

聽完這番言論，神隱鐘馗這才心服口服，心甘情願地退下了。

墮神闕閉上眼睛，等待著一會兒可能出現的變數，他自認自己已經猜測了馭恒夫人的所有可能的行動，但即便如此，他還是需要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以免出現他始料未及的變數之後他表現得過於吃驚。

幸好他做了足夠的心理建設。

在半個時辰之後，一封戰書被送到了他的面前，馭恒夫人向他提出挑戰，一對一的那種，並且點明對戰雙方，她和墮神闕，沒有別的選擇，不去是孬種。

孬種的孬還是個錯別字。

墮神闕看著戰書，感到有點棘手。

沒打過啊，不知道對方功體如何啊……

換言之，沒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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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恒夫人原本的打算不是這樣的。

在得知墮神闕派人送信到無始暗界求聯盟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是砍掉信使然後再帶人直接到黑獄去打一個來回。可惜的是她還沒有來得及下令，便被嬰兒陡然高了個八度的哭聲嚇了一跳。

如果說在怪樂地還有什麽能夠制得住馭恒夫人，大概就只有那百年長不大的奇怪嬰兒了吧。

“他怎麽了啊。”摟著孩子小心地拍著他的背，卻不知道為什麽這本來屢試不爽的招數今天卻失了效，馭恒夫人郁悶之餘也有一些不解。

另一邊從剎王降級為剎相的妖剎剎接收到自家偽兒子真老大的意識提示，冷汗涔涔地向脾氣並不好甚至可說是易燃易爆炸的馭恒夫人進言道：“啟稟夫人，人常說幼崽能夠感知禍福旦夕，或許他是預感到了什麽。”

“嗯？”上揚的語氣代表馭恒夫人的不信任，她將嬰兒舉到自己面前，看著眼前那雙看上去天真無邪的眼睛，“難道你真的看出了什麽嗎，小家夥？”

嬰兒的哭聲戛然而止，變成了小小的呼嚕聲，這轉變的速度之快讓馭恒夫人又是一陣驚奇，細想想，雖然她所撿到的嬰兒都和人類對嬰兒的描述相差甚遠，但是同一頭龍生下的九子差別都那麽大，更何況是不同的人類（或妖怪）產下的孩子呢？

等等，她撿到過別的嬰兒嗎？

因為這奇怪的感受，馭恒夫人沈默了下來，而這沈默被妖剎剎理解為自己的勸說有了效用。他正準備再接再厲，馭恒夫人卻把孩子重新抱在了懷裏，她懶洋洋地看了妖剎剎一眼，然後冷冷地說道：“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就換種方式吧。”

妖剎剎眼睛一亮，接著就聽到馭恒夫人這樣說道：“幫我起草一份戰帖，送給那個叫墮神闕的家夥。”

在妖剎剎領命之前，她又用更加冷酷的聲音和語氣說道：“本座要親自打他一個半身不遂。”

底下楞了兩秒，接著便是一片“夫人威武”的吶喊聲。

沒有人註意到馭恒夫人懷中的小嬰兒不忍直視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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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始暗界的侯尊蚩傲在接到墮神闕的求聯盟的書信後還沒來得及思考利弊，便又聽說黑獄同怪樂地決定用一對一決鬥的方式決出勝負，於是他接下來思考的就是到底應該幫助哪一邊去偷襲另一邊。

從情感上來說，他對馭恒夫人沒有什麽好感，但他對墮神闕的觀感更差。

從利益上來看，黑獄的資源遠遠比怪樂地要好，而在不算主將的情況下黑獄人馬的戰鬥力要比怪樂地強一些。

在思索了許久後，侯尊蚩傲還是決定以無始暗界的利益為優先，他會全力幫助這次戰鬥中獲勝的那一方，對失敗的那一方落井下石，並且在勝者動手之前將那一方的妖心吞噬殆盡。

不這樣做的話，下一個倒黴的一定是他們。

在做出了決定後，侯尊蚩傲默默地在心裏詛咒墮神闕輸掉。

作者有話要說：

阿藥：我也不說什麽了，還是專心於事業吧。

管不動管不動……

琵琶和土神門打，你們希望誰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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